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柳宁馨 宁波报道
宁波期望成为国内重要的人形机器人研发制造应用基地。
作为一个制造业强市，如何才能形成一个好的人形机器人产业生态？
《宁波人形机器人产业创新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7年）》提出，力争到2027年，跻身国内人形机器人产业链竞争力头部城市。
去年3月，浙江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落地宁波。去年8月，浙江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发布人形机器人“领航者2号 NAVIAI”。今年4月，宁波首家聚焦具身智能机器人本体生产、销售的企业宁波普智未来机器人有限公司成立。
在宁波，人形机器人研发、生产专业机构近两年相继落地，同时，宁波各类零部件企业逐渐延展至为人形机器人企业做配套。
与北京、上海、深圳等提出发展人形机器人产业的头部城市相比，宁波的优势在于工业场景丰富，劣势也在于制造业太强。不少受访者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宁波的制造业属性太强，软件部分相对薄弱，高校研发也需要迎头赶上，形成好的人形机器人产业生态需要长时间技术和人才的积累。
不过，宁波零部件产业非常发达，能够迅速转型给人形机器人做配套。同时，宁波工业门类齐全，拥有单项冠军之城的创新基因，市场应用导向浓厚，未来工业场景的人形机器人应用落地或有较大优势。
“骨骼与肌肉”
在第四届中国—中东欧国家博览会暨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上，一个人形机器人展区吸引了不少国际采购商驻足。
浙江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展示了一款零售机器人，宁波均普人工智能与人形机器人研究院有限公司则带来了能够用嗅觉识物的人形机器人“贾维斯”。
更特别的是，人形机器人的“骨骼与肌肉”也成为展示的一部分。
宁波不少为人形机器人做配件的企业搭起展台，陈列起一排排减速器、关节模组、视觉传感器、激光雷达……
（丰立智能展出的人形机器人谐波减速器/行星减速器，拍摄/柳宁馨）
丰立智能带来了灵巧手关节、人形机器人谐波减速器/行星减速器等产品，展台相关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这些产品是人形机器人关键核心零部件，企业近年来逐渐拓展产线，已与不少头部人形机器人本体企业建立合作关系。
（敏实集团展出的关节模组，拍摄/柳宁馨）
敏实集团研发部门相关负责人陈国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企业此前一直都是生产汽车零部件，2023年后也给人形机器人做配套，目前还没有开模量产，只是小批量给人形机器人本体企业供货，目前一个关节模组成本还比较高，单价在上千元。
宁波发展人形机器人产业有哪些优势？
宁波市智专委人工智能专家组组长王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宁波在人形机器人本体生产方面优势并不算突出，需要客观看待宁波进入这一赛道的重点方向，一是人形机器人作为一个新兴产业，二是人形机器人在工业场景中的应用。
从上下游来看，宁波的细分行业比较多，特别是拥有大量零部件的生产企业，生产加工比较精密、成本优势也比较高，后面自然而然会给人形机器人做配套。
“宁波是做零部件非常发达的城市，包括汽车零部件、装备零部件、关键基础件等。放到人形机器人产业链上看，宁波人形机器人本体制造企业仍然很少，这是未来宁波期望加快产业布局的部分，但没有那么容易，这对整体产业生态要求很高。”宁波市智能制造专家委员会技术部部长王梓屹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
日前，工业和信息化部专题研究部署推动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和赋能新型工业化。
早在5月14日，宁波召开全市“人工智能+制造”现场会暨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城市试点推进会，推出63个“人工智能+制造”典型场景，助力企业数智化转型，打造全国标杆。
宁波本身是工业大市，各个工业门类非常齐全，产业链布局相对完备，“人工智能+制造”在宁波的落地应用具有优势和较好条件。
因此，在推进“人工智能+制造”的大背景下，宁波在梳理各类工业应用场景，将大模型、视觉、机器人等相关技术放进合适的场景中尝试应用，人形机器人只是其中一个载体，可适用于部分场景。
宁波是个制造业城市，具身智能落地工厂，也可以推动宁波制造业自身产业的新发展。“一个可能的多赢场景是，具身智能技术继续往前走，机器人企业本身的商业化也实现，宁波的智能制造进一步升级。”均胜集团副总裁、均普人形机器人研究院董事长周兴宥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
“宁波的企业家精神很重要，做一件事就希望不断积累，最终成为这个领域的龙头，这也是为什么宁波有大量的‘小巨人’企业。这样的创业基因在新兴产业也会有很好的体现，加上宁波市场应用导向明显，可以预见，未来宁波在人形机器人的应用场景方面会有优势。”王战说。
“进厂”关键难题
人形机器人的应用场景仍处在探索阶段。
在王战看来，未来的医康养行业、服务行业对人形机器人有巨大的市场需求，但实现场景应用难度也比较大，需要较长的时间。也需要看到，当前工业生产制造中，工业机器人和专用装备占比非常大，工业生产自动化发展这么多年已经相对完备。
王战举例，一个工业机器人手臂可能只需6个自由度配合前段设备，就已经可以胜任流水线工作，应用编程相对较容易，而人形机器人很多具有20多个自由度，需要复杂的数据训练，反而把当前工厂生产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未来的工业场景中，智能制造设备有好多种，人形机器人会是其中之一，工业机器人、专用设备也会存在，一定是组合使用的，不能单独去强调人形机器人‘替代’。”王战说。
从成本上看，未来人形机器人并不一定会比简易工业机器人便宜，因为硬件复杂、软件训练需要收回成本。王战认为，很多工业场景里考虑到成本投入问题，一些工业机器人也足够使用。
除了成本、必要性的考量，软件训练和数据采集也是人形机器人“进厂”需要解决的痛点问题。
周兴宥认为，现在人形机器人训练难度比大家想象得难，核心关键问题就是没有数据，特别是涉及交互场景的数据。
今年4月，均普智能旗下均普人工智能与人形机器人研究院有限公司和上海智元新创技术有限公司共同成立了合资公司——宁波普智未来机器人有限公司，同时揭牌的还有“宁波具身智能机器人创新中心”。
“宁波具身智能机器人创新中心未来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解决数据问题，创造数据去训练AI，进军人形机器人板块，硬件适配后出来产品再放到普智未来去生产，用场景牵引研发、采集数据。”周兴宥说。
对于行业内有观点认为2025年是人形机器人量产的元年，周兴宥的看法是，人形机器人或者具身智能会在10年内持续创造商业价值，回头看或许就是2025年这个元年开启了人们的商业兴趣。
“兴趣会驱动商业化的落地，包括商业化、产业化，但不一定后面的路径直线上扬，也可能会波动，可预见的是具身智能领域会持续往上走，而我们企业从工业起家，对工业领域理解很深刻，因此会围绕工业场景制造出不同的具身智能产品。我理解的具身智能是AI驱动物理，多模态交互能够完成特定场景下的任务，长什么样不重要。”周兴宥说。
具身智能未来应用在工业场景可能有哪些优势？
周兴宥概括为，一是具身智能未来在生产线上有自学习自适应过程，自主自觉提升技术能力，二是现有自动化大规模生产追求高节拍、高精度，也对应了低柔性，未来高度定制化、柔性制造需要生产线的快速反应，具身智能会更灵活，考虑到自动化标准产线的投资强度、周期等问题，具身智能或许会更具优势。
未来具身智能会解决一个个小场景，通过小模型训练，多个场景的产品越做越多，慢慢驱动技术成熟，像滚雪球一样往前走，这就是产业化和技术发展的路。
宁波的工业基础优势一直在，汽车零部件比较发达，现在一些往人形机器人行业转，继续从基础资源向外延展，目前都还在早期阶段。不过，未来宁波是否在人形机器人规模化生产成本上有优势，还需要看整体行业的量产情况。“企业看的不一定是现在，看的是以后的市场规模，慢慢去做。”周兴宥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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