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0元改变家族命运？“精英教育”大V董太太卖课营收千万，今陷退费风波
汤诗韵
“这不是一门课，而是一次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看到这样的课程简介，你会心动吗？该标语来自“精英教育”博主董太太的教育规划课。董太太在抖音坐拥超过257万粉丝，号称“影响十万个家庭”。有人评价称，“董太太和张雪峰各自为两个世界的孩子服务，两个世界互不交流”。
能否改变家族命运言之尚早，但部分消费者已经改变购课时的期盼心态。多位学员投诉称课程内容货不对板，董太太陷入“退费风波”。
99元引流课和私域成交的1047万：学员投诉货不对板
在海报、直播间和短视频作品中，董太太自述毕业于211郑州大学(高考585+20分特长分)，拥有超过十年的精英教育经验。名人访谈和访校分享是她短视频作品的重要组成，其中访谈的角色一般是企二代、富二代或者所谓的“新贵旺族”。
董太太该账号的主要变现方式是知识付费和带货其他机构的课程。与各类名人攀谈的背书，结合直播间营造的教育焦虑，许多家长就这样满怀期待地下了单。
飞瓜数据显示，过去三个月里，董太太卖出了至少1.75万份99元的付费课。该课程名为《董太太的精英教育圈》，包含3天精英教育密训课、全球顶尖教育资源分享。
这门课是放在董太太的抖音直播间里公开售卖的，好奇的、焦虑的家长很容易为此付费。添加助教微信后，学员会被拉进一个微信群中，群内有第三方直播链接和课程资料。早在二月就购买了该课程的葛女士表示，三天直播课程中重复的内容过多，其中还有大量时间都在宣传6980元的进阶课程。她觉得干货太少广告太多，就申请退费并在课程结束时提出了质疑。但很快，葛女士看到自己被移出群聊。
因为直播宣传下单进阶课程的也大有人在。
这门售价6980元的课程名为《新贵旺族》，家长们试图从更贵的付费里获取更多的知识。受访学员提供的截图显示，该课程还有“其他1500余人参与”。换言之，仅依靠这门付费课，董太太就有至少1047万元进账。
学员小玖告诉蓝鲸记者，她当初看中的是该课程中的脑力课、英语课、5V1陪跑营和线下的教育规划课，而这些都是董太太在第三方直播里承诺过的。但实际交付时，所谓的陪跑营中有四个老师几乎是“僵尸账号”，另一位老师每天会发一些课程广告和英语打卡链接，从未提供任何实质性的辅导。
按照小玖描述，6980元的课程更像是一个“中介大礼包”――涵盖课程几乎都是其他机构的，但内容多是泛泛的方法论；如想了解更多实操需要额外购课，语文课需再付5980元，英语课要再付8880元。
前述6980元课程中有部分权益是线下课。受访学员蔡蔡在月前参与了线下课，但她并未获得承诺中的一对一教育规划，董太太本人也没出现。助教此前曾向蔡蔡解释，线下也有针对公立学校的内容，但她整场下来只听到了出国留学相关。
蔡蔡向蓝鲸记者展示了一张现场拍到的照片――一对一规划需要额外付费，价格是一个半小时3980元。从抖音的99元到私域的6980元再到线下的增值服务，蔡蔡感觉遭遇了一个接一个的“钩子”。
有接近董太的知情人士认为，6980课程的问题关键在于承诺了不存在的内容和不合理的定价。“它更适用于‘入门阶段’的家长大致了解后去做更适合自己的选择，但这些内容本身其实是可以检索到的。”
消弭信息差的市场需求或许客观存在。
有学员借此打开了新视角；也有人认为“挺值的”。“虽然是平常的介绍学校和组织校访，但不想自己前期花时间收集资料，就只能这样咯。”
退费坎坷：多位学员报警，部分家长加钱换了别的课
上海功承瀛泰律师事务所李宇轩告诉蓝鲸记者，若购买的付费课程存在与宣传不符的内容，无法实现合同目的，消费者可以要求课程提供方承担违约责任，退还全部或者部分培训费用；课程提供方涉嫌虚假宣传等消费欺诈行为的，消费者还有权申请三倍赔偿。
蓝鲸记者从近十位学员处了解到，6980元课程的退费处理普遍比较坎坷，全额退款的可能性较小。因为购买动作在私域上完成，学员提供的购买链接并无退款和咨询选项，甚至部分已显示失效。
有受访者表示，与其对接的助教已经离职，无奈之下他选择私信董太沟通退费事宜，但随后被拉黑。
目前多位学员已通过报警、拨打12315热线等方式进行投诉。部分学员终于收到退费，也有人在退款未果后加钱换了董太太合作机构的课程，但更多的人仍在等待中。
课程之外：花9.8万进私董会，上藤校做亲家
“精英教育”是董太太最大的标签，但这可能只是董太太生意版图的一部分，也是引流的第一环。
董太太原名董楠茜，头衔是中链咨询创始人和国际理财规划师。天眼查信息显示，董楠茜曾是杭州枫裕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曾用名为中链咨询有限公司)的历史股东，该公司经营范围包括财务咨询、税务服务、留学中介服务等。
据知情人士透露，早在6980元《新贵旺族》课程之前，董太太就办过多场“新贵旺族线下活动/精英子女教育规划研讨会”。董太太团队曾多次在线下课宣传“家董会”，鼓励家长们进圈“氪金鸡娃”，将来“一起上藤校未来做亲家”。
受访学员提供的与助教的对话截图显示，董太太的私董会有六大权益，包含资源圈子、名校游学名额等。董太太会在线下课中细讲私董会服务，首年收费9.8万，次年学费9800元。前述知情人士透露，该私董会并无入会的门槛要求。“据我所知是给钱就能进，但好像卖得不怎么样。”
前述知情人士还透露称，董太太曾在线下活动中公开宣传香港保险，部分场次活动的现场传单上甚至印有具体价格和合作保险公司的名字。
平台展开专项治理：“董太太们”，生意正变得难做
据蓝鲸记者了解，学员目前已组成维权群。一时间，董太太的真实学历、三年前的限消令、公开宣传港险的行为、走访200多所顶级私立学校的经历等均受到了质疑。
针对以上质疑，蓝鲸记者近日多次向董太太团队发送采访邀约，截至发稿暂未收到有效回复。在退费风波发酵至今的二十多天里，董太太没有再卖过99元的付费课，也从未开过直播。
上海教育媒体从业者张女士告诉蓝鲸记者，“精英教育”本来就是一个迎合教育焦虑被制造出来的伪概念和智商税，该框架下的成功就是早年微商说的那套。“我们现在的教育追求的是资源均衡，所谓的精英教育存在不良价值导向。”
此外张女士提到，市场上存在大量良莠不齐的教育规划课程，利用教育焦虑开展的伪概念课程也比比皆是，例如大脑开窍课、性格介入课等。
三月下旬，抖音发布《关于开展“厚黑学”“伪成功学”专项治理的公告》，表示将治理自媒体炒作社会焦虑，无底线吸粉引流牟利问题。近月以来，不少知识付费博主频频翻车。在公开论坛中与周鸿 互怼的程前、“中国AI教父”李一舟、现象级商业网红dada、售卖私董会的海参哥等均深陷舆论漩涡。
蓝鲸记者发现，目前李一舟、dada、参哥的抖音主账号已无法被检索到，但后两位的诸多小号依旧活跃。或受平台治理和相关舆情影响，@程前朋友圈修改了账号简介，甚至并未展现合作方式。而dada、参哥等账号则将引流方式和客服微信藏在了更隐蔽的私信及粉丝群中。
行业向来鱼龙混杂，知识付费不如从前好做了，但也可能只是换了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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